熊老師和元老師一樣在偷聽。

如果是以前熊老師可能就出來懟那只說話藏一半露一半的東北虎了, 但現在不一樣了，他是動物園的下一任接班人，盡量不得罪這些大老虎。

他和元老師一樣, 等到那只東北虎離開了以後，這才從房間裏出來。

“傅老師, 那次東北虎說話什麽意思？”熊老師有些奇怪，感覺話裏有話。

傅臻同樣沒有弄清楚，他逮到了對方的把柄，本來是想威脅一下對方, 結果對方說話不清不楚的，仿佛也得到了他的把柄一樣，問題是, 他並沒有使用違禁藥物, 他的春天是自然而然地結束。

元艾同樣也是一頭霧水。

三個人很奇怪，誰也沒懂東北虎最後那兩句意味深長的話。

元老師和傅老師思索了一會兒，只覺得奇怪，難道他們自己用了違禁藥物，就覺得傅臻也用了違禁藥物度過春天？

沒辦法, 這裏的三個人，分別是對妖怪世界一直半截的人類元老師, 說是妖怪，實際上是由人類撫養長大，從來沒有上過妖怪生理課的熊貓老師，在幼崽園長大, 有妖怪生理課，但全部都逃了的傅老師。

於是三個人怎麽都想不通東北虎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。

東北虎回到了辦公室，長長地松了一口氣, 上司妖王有些奇怪：“你不是去找那只熊貓了嗎？怎麽嚇成這個樣子？”

“來的人是傅臻。”

“他現在不應該在春假嗎？”妖王開口道。

“他和我們一樣，用了違禁藥物，提前結束了春天。”東北虎說道。

妖王皺了皺眉頭：“他怎麽拿到這種藥物的？”

“不知道，但他的確結束春天了。如果不是用了藥，那就是他有孩子了，要是他是有孩子了，他肯定會反駁我內涵他用了違禁藥物。”

畢竟，只要有孩子了，就會停止發情期，這是所有妖怪在生理課都會學到的知識。

妖王點了點頭，倒也是這個道理。

不過他本人對於違禁藥物並沒有多大的反感，畢竟這玩意對身體無害，還能幫助妖怪們理智應對春天，唯一的害處也只是對人類有害。

這東西能夠提高妖怪的競爭能力。

“他用了就用了吧，大家心照不宣。”妖王開口道：“會議的重點有告訴他嗎？”

“告訴他了，不過他會妥協的可能性不大。”東北虎有些頭疼：“這只老虎真的不是一般地不好溝通！”

妖王笑了笑，沒說話。

“咱們要跟他們開個會。”元老師思索著，看向了譚越三個人：“你們到時候有什麽想說的都可以說，無論會議開成什麽樣，後面還有老師。”

元艾沒有想過自己出面為學生們爭取利益，她是老師，老師應該鼓勵學生們自己去爭取權益，去為自己的利益奮鬥。

傅臻站在了元艾的身後，熊老師也點了點頭：“不用怕，勇敢地上。”

其實，來了的三個老師都不能代表這三個學生的所在的群體，他們是青春期覺醒，他們沒有幼崽園的愛護，他們一覺醒就會被送到相應的妖怪學校，去接受高考，通不過，便是動物園。

幼崽園長大的妖怪，大多數通不過高考也能夠回學校當老師，而在人類的關愛長大的妖怪，基本上都能通過高考的思想考核。

譚越看著三個老師，只是深深地鞠了一躬，轉身走進了旁邊的會議室。

獅子和藏狐猶豫了一下，立馬也跟了上去，他們不太懂自己現在正在做的事情代表著什麽，但他們心裏隱隱地湧起了一種無法言說的激動。

三個老師跟在他們後面，這個會議，主場屬於學生們。

屬於已經開始和這個世界接觸，嘗試著要跟世界談一談的學生們。

會議室是橢圓桌，妖王帶著幾只老虎坐在最前面。

這還是元艾第一次見到妖王，妖王是個看上去很溫和的中年男人，臉上帶著笑。

難以相信，這也是一只老虎。

“請坐請坐，傅校長和熊老師以前都見過了，這一位就是元老師吧？前段時間我還和你父親一起吃過飯。”妖王寒暄道。

元艾也有些驚訝，她爸居然跟妖王有聯系。

元艾想起了一個一直以來忽視的問題，她一直以來只跟她爸媽說了，她談戀愛了，但她沒說對方是一個妖怪。

元艾笑著應答了兩句。

旁邊的東北虎大概是意識到來的人中，這個人類老師的立場應該是最容易偏向人類的，於是開口說道：“這一次的體考，我們肯定是完完全全尊重妖怪學生的天賦——”

“一直以來，我們的目標也是希望每一個妖怪學生都能夠融入社會，能夠尋找到自己在社會中的定位，獲得認可，擁有幸福的人生。”

東北虎一說話就停不下來：“在歷史上，多少妖怪被屠殺，被仇視，但現在這樣的情況已經沒有了，因為我們的妖怪制度，不僅保護了人類，同時也在保護妖怪。”

元艾並沒有打斷對方說話，而是在認真的傾聽。

“換位思考一下，如果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，無法控制自己對人類的恨意的妖怪，回到了社會，必然會造成人類傷亡，人類傷亡便會造成人類的恐慌，人類一旦恐慌了，下一個倒黴的一定是妖怪。”

“元老師，你說是嗎？”東北虎看著元老師。

元艾認真地聽完了這麽長的一段話。說道：“我雖然是他們的老師，但這件事我並沒有權利去幹預，你們需要跟他們談。”

元艾把話語權遞給了譚越。

東北虎心說，三個學生而已，那就更簡單了，只要他們不出傅臻這只老虎就行。

元艾坐在傅臻身邊，皺起了眉頭。

熊老師感覺到她有些不對勁，小聲問道：“怎麽了？”

元艾一言難盡地回道：“沒事，”

她只是突然又餓了而已，怎麽會又餓了？

她一個小時前才吃了東西。

元艾讓自己不要關註自己的身體問題，而是去聽場上的對話。

譚越表現得很好，他和東北虎一樣，一上來先肯定了對方——

“我們能夠完全理解人類和妖怪的矛盾起源於妖怪的強大，這樣的力量，如果不被控制起來，容易造成社會動蕩，最後人類和妖怪會兩敗俱傷。”

妖王聽到這話，都忍不住看向了這只北極狼，他來參加這個會議之前，自然是了解過三個學生的背景。

其中問題最大的就是這只北極狼，他當初覺醒時，面對的是人類社會的校園暴力，若不是教育中心及時趕到，將他抓捕，現場的人類都不會有好下場。

將他抓捕過後，他對教育中心也是仇視態度，後來送去了學校，同樣沒有多少好轉。

這就是一個典型的仇視人類的妖怪，最後最好的結果也就是去動物園。

他想要通過體考的方式，進入人類社會，自然也是知道高考中他是絕對通不過思想考核的。

如果真讓他通過體考的方式進入人類社會，這存在著極大的隱患。

而現在這頭狼，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，倒是讓人刮目相看。

大白狼面對以前憎恨的妖怪，憎恨的世界，心裏卻異常的平靜，他知道，世界是多面的，而他也需要這一點。

“制度是保護人類的，也是保護妖怪的。”大白狼平靜地說道：“同樣的，總會有妖怪能夠通過思想考核，也總會有妖怪能夠通過高考考試。”

“沒有通過的那一群妖怪，也是理所當然地被人類社會拋棄，因為要麽笨，要麽壞。”

妖王開口道：“並沒有被我們放棄，我們每一年都在完善動物園的管理，沒有通過高考，只是不能進入人類社會而已。”

“這不僅僅是為了保護人類，更多的是要保護妖怪。”東北虎強調道：“你現在年紀太小了，還不懂全局觀。”

元艾握緊了拳頭，心裏為學生擔心，擔心他會發火。

譚越並沒有生氣，只是說道：“我能夠看到全局，是你們看不到底層的我們。”

他看向了妖怪們的高層：“你們只需要回答我一個問題，如果答案是有，我現在認錯，並且離開這裏。”

“你說！”妖王隱隱地覺得這個學生不簡單。

“你們中有一個妖怪，哪怕是一個妖怪，是青春期覺醒，被人類逼到覺醒的嗎？”譚越看向了這些只談大局的妖怪們。

他以前是他們的極端，他只能看到自己的痛苦，看不到這個世界的努力，看不到這個世界在努力地變好，在努力地維持穩定。

後來他遇到了一個人，他看到了，但這些人並沒有看到青春期覺醒的妖怪的痛苦。

一瞬間，包括東北虎在內的妖怪們安靜了下來。

青春期覺醒的妖怪，幾乎無一例外，都無法通過思想考核。

他們並沒有覺得有什麽問題，不能通過之前考核，自然不能被放到社會上，這是為了大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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